为什么会有人选择住在像都柏林这样荒唐的城市?

热点 2025-06-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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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Ruby Eastwood | 爱尔兰时报

living in Dublin的作者


“都柏林不适合人类居住。”这是很多人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。

就像童话中的魔法礼物,一座城市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你,而其中并不都是善意的。

你会听到一些人是如何在这座贵得离谱的城市生存下来的故事。有的情侣因为负担不起分开后的生活而继续维持无爱的关系。有些素未谋面的人在Facebook群组中找室友,一起住同一个房间。

还有一张床白天租给一个人,晚上租给另一个人。有人用身体支付房租。有艺术家非法占据工作室。有人睡在储藏间。这些故事充满了人类的智慧与堕落。

但仔细想想,其实都挺怪的。最奇怪的是,这些已经成为一种“日常”了。

大约一年前,我在都柏林最好的朋友搬到了柏林,他说在那里即使身无分文也能活得不错。

他原来住在Connolly火车站附近一间没有窗户的潮湿小屋里,月租近千欧元,依然有不少人排队等着租。

他现在住在阳光洒满的阁楼,租金只需过去的一半,还能在屋顶喝着Fritz Cola和本地啤酒。

每次通话时他都试图说服我过去。他的逻辑无懈可击:“除非你有钱,或者能忍受天天打工人的日子,否则只能接受慢性财务焦虑。”

听起来没毛病。相比之下,伦敦、纽约虽然贵,但起码有数不清的博物馆、展览、演出,很多还是免费的。

而都柏林呢?最流行的消遣就是——去酒吧。问题是连喝一杯也太贵。城市不大,你出门总能撞见熟人,哪怕你并不想见。街上没有“陌生的脸”,每张脸你都可能认识。还有雨,永远下不完的雨。

我承认这是事实,也很难反驳。为什么会有人选择住在这样一座荒唐的城市?我自己也说不上来。

也许是因为我喜欢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。

我第一次来都柏林是21岁,那时候的我,带着一本看不懂的《Finnegans Wake》,对这个国家有着极其模糊却深沉的幻想:抗争、流离、怀旧,还有酒精。

我记得很清楚,刚下车就把书丢在了公交上,那天中午吃了生蚝,脑海中开始想象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未来生活。它的规模正好让我能掌控。

我住过更大的城市:巴塞罗那(我成长的地方),伦敦(我曾打拼的城市),也住过更小、更随机的地方:布莱顿和锡耶纳(比都柏林还小)。

我认识很多都柏林人都想搬去其他欧洲城市,完全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留下来。其实选择一座城市也像一种信仰。

我相信,一个人选择定居在某个地方,并不是因为这里有多方便,而是这个城市的节奏、气味、光线,与你灵魂的某种频率对上了。

都柏林是脏乱的,却有它独特的美。我喜欢沿着潮湿的运河散步,看沉在水底的旧自行车;我喜欢城市边缘那些废弃的工业区、春天里长得过分茂盛的杂草;我喜欢都柏林罕见下雪的时候;我喜欢Liberties区的地下水声、钟声和马蹄声。

在这座城市里,你总能遇到一些奇景。比如有一次,我在Talbot Street亲眼看到,一个打着石膏的人,和一个拄着拐杖的人扭打在一起——你说这种画面有多荒谬,但又如此真实地属于都柏林。

我甚至喜欢格拉芙顿街上那些俗气的音乐、圣殿酒吧区里喝醉的人唱着的老民谣,还有那尊嘴角带着猥琐微笑的奥斯卡·王尔德雕像——它真的很丑,但很真实。

当然,也有“想逃”的时候。

我曾因为交不起学费而不得不延迟硕士入学,也找不到下一个住处而被迫回伦敦短住。那时候我靠打零工活着,被临时工派遣公司安排到城市的不同角落:高档酒店、赛马场、码头边的会议室,还有公交终点站旁的美沙酮诊所。

我逐渐意识到,在一个城市扎根的难度,会赋予你与它关系中的某种特别意义。就像一段有毒的爱情,低谷若能熬过,高峰就显得更特别。

或许,一座像都柏林这样既昂贵又艰难的城市,反而因为这种“不易得”而变得更有吸引力,就像我们更迷恋那些昂贵的名牌包,而不是它们一模一样的仿品。

我一直怀有这种愚蠢的想法:一样东西的价值,是由你为它所付出的代价决定的。

渐渐地,我在都柏林的生活变得更有稳定性。我幸运地拿到了奖学金。搬进新家,和朋友一起刷墙、挑窗帘、淘家具。邻居的狗狗我能喊出名字,小店老板开始叫我“honey”,我也知道哪家补鞋匠最划算。

也许正是这种“建立联系”的过程,让我无法轻易离开。

不过,仍有些日子我会幻想离开。

能在咖啡馆里无所顾忌地买顿午餐该多好。不必每次交房租时都像陷入恶性梦魇那样焦虑,那就更好了。

奇怪的是,越是扎根在都柏林,我越渴望离开。也许这并非偶然。回到那段“有毒恋情”的比喻:我们可以熬过各种苦难,但真正让人心死的,是无趣的安稳。

我朋友说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:移居他处,有时只是另一种逃避。

当我幻想自己在另一座城市生活时,我脑中浮现的不是现在的我,而是被“调试”过的版本:在巴黎,我消瘦、剪着完美的短发;我抽烟,喜欢读Lacan;在贝鲁特,我会流利讲阿拉伯语,我酒量变小,但灵性增强,研究古代手稿;在柏林,我跟最好的朋友重聚,像Robert Mapplethorpe和Patti Smith那样共处、创作、自由无羁。

这些幻想其实并不关于城市本身,而是关乎一种“成为另一个自己”的愿望。

很多人说,这是一种逃避,是不满意当下的表现。但我更愿意相信,这是一种对“成长”的本能渴望。

城市不只是舞台,它们是与你共舞的主角。它们决定你怎么说话、怎么移动、怎么思考。它们改变你的人生轨迹。当你决定留在一座城市,其实就是在接受这座城市对你的改变。

而这种改变,就像童话里的魔法,不是全然善意,也不由你掌控。但仍然值得一试。


这篇文章来自Ruby Eastwood,一位在都柏林生活多年的写作者。她用细腻又诚实的笔触,写下了一个外来者如何与一座“不那么理想”的城市相互磨合、改变与共生的过程。

读完她的故事,我想,每个在异乡扎根的人,或许都能从中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子。我们总能熬过低谷,但有时真正磨掉我们的,是那种“还行”“能过”的平淡生活。

留下,不是因为这里最好,而是因为——我选择了它,它也慢慢改变了我。

也许,这个理由就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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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会有人选择住在像都柏林这样荒唐的城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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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05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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